你在哪里

说来好笑，每次跟孩子们打电话，第一句话都是“你在哪里？”这一句话看似没有意义，却可以决定那通电话的长短，决定我通话，甚至通完电话后的心情。
跟大儿子打电话，我只会选择周末，要是周日，必定是午餐时间，或是他下班以后。如果他说在吃饭，在看电视，我便会问在吃什么，看什么，顺着聊下去，仿佛他就在身边，心情轻松愉快；可是如果他说在开会，在看工程，或是在应酬，那么纵使我还有很多话想说，为了怕耽误他，也只有马上收线。最怕的是听到他浓浓的鼻音，或是有气无力的回答“我病了”“我偏头痛又发了”，远水救不了近火，我帮不上忙，只有乾着急，补几句无关痛痒的“要多喝水”“赶快看医生”之类的话，挂上电话，心里就开始打结，人，就开始恍惚，做什么都没有劲儿，恨不得马上飞到他身边去照顾他。
跟老二通电话，轻松一点。因为他不似哥哥那样“日理万机”。下班以后，他最重要的活动，不是吃就是运动；加上他从小身体好，很少有生病的情事发生，我很少有担心的时候。跟他打电话，除非听到气喘吁吁的声音，知道他不是在打球就是在跑步；通话暂停；要不然，他就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报告。他刚到新环境工作，很多事情都觉得新奇，我一问，“你在哪里”，他马上细细描写，我眼界大开，心情也大好。
小女儿是天蝎座，情绪好像坐云霄飞车，时高时低。虽然问她在哪里，答案多半是“在学校”，但是银铃般的笑声和有气无力的回答，也让电话线这一端的我，随着她在飞车轨道上上上下下。
孩子们打电话回家，从不用问“你在哪里”，因为他们知道妈妈一定是在家里，可是志在四方的孩子，就像飞出去的小鸟，他们在哪里？妈妈极目远眺也望不到。电话弥补了空间造成的距离，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们都在家里。孩子们感觉不到妈妈的思念，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在哪里，妈妈的心就在哪里。